晚上。突然很烦,打开千千静听开始大声唱歌。唱得很用力,还没唱几首嗓子有点儿肿的迹象,中音唱不太出来了。于是我一边哼着周董的歌一边想起了我高中的一个同学。
他说话的时候有点点懒洋洋跟漫不经心,跟班上另一个,我们学到《等待戈多》的时候,大家集体推荐他们起来读剧本,达到空前的艺术效果,笑倒一片。曾经我们一起疯狂地唱《威廉古堡》,狂热到木头都想听我们唱。于是我写了歌词,噜噜唱给他听。木头说,比周杰伦本人唱的还口齿不清……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我们只做了大概半个月的同桌。他本来坐在我的前面,高考前一个月,他因为神经性头痛回家养病去了。而我因为一些事把老班气了个半死,我自己也被他气得眼泪啪啪掉,当然,那是在他走以后。于是一转身,他就把我同桌调到我前面去了,不准我跟前后的人说话。在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,我突然有了特权,一个人可以坐两个人的位置。左边的位置是空的,右边是墙,我真的安静了。每天也不埋头复习,早晨的时候会挂着耳机读读我喜欢的英语短文,上课的时候常常是睡着的状态,但是没有同桌以后我可以活动的范围变大,所以在老班的课上,更多做的一件事是从右边坐到左边,再从左边坐回右边。晚自习的时候我做化学习题,做英语选择题,有时候发呆。下了晚自习,惯例是不能急着回去的,所以我还可以看会儿从高二小孩儿那里借来的历史课本(我学理的),有时候再看几页《人类的故事》,时光就这么安静的逝去,直到半个来月以后,噜噜同学(我给他起的外号)回来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我同桌,他不想换座位,但是他不够分量去跟老师说要换回来。我们都是学习不好的孩子,老师不信任我们会自觉地提出利己的要求。无奈下,他只得坐在我旁边了。我怀着仇视的眼光看他,觉得自己的逍遥日子被打扰了。噜噜喜欢唱歌,我就跟他对着唱。从他第一天坐在我旁边开始,我俩无休止的对唱,结果是,三天以后我俩的嗓子都哑掉了。身后的木头同学看着我们摇头苦笑。
其实平心而论,噜噜同学是个好脾气的人。而我的脾气不好。我经常用自动铅笔扎他,并且还拿美工刀威胁他,他都不跟我计较,还很配合地受我威胁。其他人来玩,看见了都觉得噜噜很受欺负,于是我由于内疚,跟他和解了。我们开始一起唱同一首歌。而那个时候,我们恰好都喜欢周董的《威廉古堡》,都喜欢唱“管家是一只举止优雅会说法语的猪”,我们的关系好了起来。那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段时光,他让我过的很轻松很快乐。在高考前的最后几天,同学们家近的都可以回家去复习了,教室空了将近一半。我仍然无所谓地每天跟噜噜闹着玩,接到小报告的老班把噜噜调到了离我很远的第一排。噜噜的表情有点儿内疚,而我已经懒得去想是谁打的报告。最后的几天在又一次恢复的安静中度过。然后我们毕业了~毕业典礼那天大家很热闹也很激动。见到了久违的老师,很多人在台下边鼓掌边偷偷擦着眼泪。那一天,我们破天荒的没有去教室自习,校园里到处都是相机,同学,还有老师。走在道上,你会被拉住拍照。我在各个相机前窜来窜去,告诉他们要把照片留一份给我。
噜噜也在,他叫住我,说要跟我合影。我愣了一下,在那之前我不认为我们有任何联系,真的,后来我为我当时的想法羞愧。所以我怀着那种无所谓的心情跟噜噜合了影,照相的人技术差极了,后来照片洗出来有些花,我盯着照片发呆。我想起噜噜在我的同学录上写着,“永远的威廉古堡”。这就是我高中最后一任同桌,以后每次我因为郁闷唱歌唱到嗓子哑掉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,想起我们永远的威廉古堡,想起“一只举止优雅会说法语的猪”。
再没有跟噜噜联系过,希望远方的他,一切安好。